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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演鄭有傑在台北電影節《陽陽》的首映會說:「如果要說《陽陽》最重要的部份,就是片尾女主角張榕容跑步的這段,這段代表整部片的精神,其他就算剪掉也無妨。」面對觀眾提問片尾的奔跑涵義,有傑向觀眾解釋到,他無法用言語明確傳達與界定關於「跑步」這個符號,但我想,坐在觀眾席的我或許感受到了...

一個人到操場慢跑,在想流汗和心煩意亂的時候,甚至只是無意識就跑了起來。

這習慣在我大一,因為失戀所以養成。

當然,我從沒看過自己跑步的姿勢,也不知道起跑或跨步姿勢是否正確,因為總是一個人跑步,走到操場中,隨意選定一個自己認定的起跑點,在心中默許鳴槍,邁開大步跨出去後,起跑開始。我的第一圈總是體力滿格,每個跨步都充滿自信,雙手擺動的弧度呈現完美的45度。

第二圈,第三圈...接下來就會每況愈下,頓時像電玩遊戲角色缺血一般氣喘吁吁,心臟、大腦以及身上每根神經此刻向我發出極度需要氧氣的求救,皮膚汗腺大量排出的汗水以示抗議,大腦自動刷洗掉所有雜亂暗晦的思緒,取而代之傳來「停下來吧」的簡訊,但,只要在這一刻選擇繼續跑下去,腦中淨空的清新就會帶著身軀的律動,意外地使我獲得痛苦之後的無比快感。

我常在跑步的時刻觀看釐清後的大腦空間,謊言和偽裝在此時此刻都會褪去毫無作用力,過度使用肉體極限所帶來的痛苦,自然引發內心與理智的掙扎,這是讓自己真正屏除混亂心思雜物,與自己對話的最佳時刻,雖然,腳下的跑道可能偶發碎石和坑洞,不慎跌跤鐵定傷痕血跡遍佈,卻,惟獨感到痛苦得以讓我確認自己真實存在著,我不斷邁步向前,跑的越痛苦,越開心,因為我存在!

大一的初戀失敗,我完全否定自我存在價值,失去存在意識的失魂落魄,渾渾噩噩的過活使我每天沒來由的全身穿著黑衣,像是弔念著已經死掉的戀情,然後開始跑步,不知道為何而跑,前方的目標在哪裡?我只是不斷地跑著,或許期望著前方會有個誰出現拯救自己?亦或許存在的意義就在前方不遠處?大概,肉體的極限痛苦可以壓抵心碎的苦痛吧,我就這樣跑了一年多,直到碎裂的心自然痊癒為止。

《陽陽》一部影像呈現和表演風格極具高度才華的電影,片子開頭的10分鐘以及接續的每顆鏡頭都近乎一鏡到底,可以看見導演與演員默契的完美表現,手持影像語言捕捉明暗光線暗喻角色內心層次變化,以及,中法混血的女主角張欣陽在經歷一段追尋愛情、親情與自己存在認同的人生旅途後,最後才在片尾打上片名:「陽陽」,如同電影前導預告的最後才出現:「我是張欣陽」,這是有傑繼《一年之初》後第二次將片名放在片尾;電影中新年倒數的時空,合理將《一年之初》放置片尾,而,將《陽陽》放在片末,則是女主角與觀眾一起奔跑歷經這段追尋的青春年華,這是張欣陽追尋張欣陽的故事,也或許,正是每個觀者追尋自己的故事?

故事的最後,陽陽逐漸打開緊閉的心門,飾演自己故事的電影角色,片子的最後一顆鏡頭,也是戲中戲裡拍攝中電影的最後一鏡,光影交錯鏡頭運動的瞬間,片廠的門似乎打開了,在門的另一面等著的是引領陽陽進入演藝圈的經紀人,那刻,逆光中,他微笑著向陽陽展開雙臂,說:「嘿!親愛的,我在這裡。」,語畢,我馬上落淚,因為,這句話就是我這一路追尋路途中,唯一能讓我停下來的解藥啊!

「嘿!親愛的,我在這裡。」,經紀人是不是陽陽追尋奔跑的終點站?我不知道,至少,我很確定,在告別失敗的初戀後,我確信了自己的存在,以及,充滿著無限的勇氣和體力,決定繼續跑下去,在沒有圍牆的跑道上,尋找懂得對我說這句話的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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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陽陽》前導預告,這絕對是我今年最喜歡的電影預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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